【授翻同人】The Song in the Darkness 6
本章依然有虐。下一章暮星就上线了。
第六章 如此往复，西方的歌彼长此消[1]
Backwards and forwards Swayed Their Song
在外人看来，阿拉贡失去了知觉，实际上他正在自己脑海的空间里休息，逃离了痛苦。他在希望火花的指引下又找到了去避难所的路。只是火花的颜色变了……它已经不再是希望了，变得血红——是他自己的鲜血染红的。
他突然呛咳起来，灌进肺里的浓烟把他无情地拽回现实。索隆之口粗暴地揪着他的头发，强迫他睁眼直视施刑人的脸。尽管阿拉贡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，尽管被索隆之口手中的火把刺痛了双眼，他的神色依然平静而冷峻。他们四目相对，片刻后索隆之口移开了视线，同时重重给了他下巴一拳。
索隆之口对眼前之人感到愤怒。这个人的意志应该已经垮了才对，应该在全盘交代后请求饶命才对。而这人非但拒不开口，还敢直视他的眼睛，好像自己才是审讯的人。索隆之口发出一声恶毒的咆哮，对眼前之人怒目而视。眼前之人的头垂在胸前，已经没力气抬头……还是说，他是在积攒气力？
索隆之口向身后示意，四个奥克出现了。阿拉贡没理会他们。他不必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对付他。他很快就知道了，到那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。他现在不想去想这件事；在酷 刑开始前还有最后的平静，阿刚那斯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。王者双柱……千年来一直守护着刚铎边界，老国王的荣光无惧时光与风霜侵蚀，毫不失色。他多希望自己能像它们一样。稳如磐石。坚不可摧……
粗粝的手抓住他的脚踝，用镣铐把它们牢牢固定在地上，那对镣铐的内侧和磨伤他手腕的镣铐一样嵌着尖刺。阿拉贡没有挣扎，因为挣扎没有任何意义，他努力节省仅有的体力，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拷问。奥克先松开了拴在天花板上的铁链，他手臂受到的拉力减缓了。突然铁链收紧了，比以前紧得多，他的身体被拉伸到了极限，镣铐深深嵌进了他的手腕和脚踝。他浑身上下的肌肉剧痛不已，伤口又裂开了，折断的肋骨也被牵动。他惨呼出声。
索隆之口注视着奥克在铁链另一端加上重物，见眼前之人的身体绷得更紧，浑身直颤，冷汗淋漓，嘴角勾起一抹轻笑。他就站在那里，看着眼前之人痛苦地咬紧牙关，似乎能欣赏好几个小时。过了一会儿，他向前走了几步，直面受刑之人。
“好了。把你了解的情况都交代了吧？我们还能加很多码呢……”
眼前之人抬起头，眼神不言自明。索隆之口退了一步。“如你所愿……”他嘶声道。
铁链又绞紧了，阿拉贡惨呼出声，汗水混杂着血水，从额头上涔涔而下。他感到两个肩膀即将脱臼，肌腱被绷到了极限，很快就会断裂。好痛……哦维拉啊，真的好痛！他的视线愈发模糊，每艰难地吸一口气，就咬牙痛哼一声。漫长而难以忍受的时间过去了，那戴着面具的苍白面孔又一次凑到他面前，那人的话音像是裹了厚厚的一层布，在讯问他，要他开口，允诺会让他解脱……
而阿拉贡很清楚自己不会解脱；他会清晰地感受每一分、每一秒的痛苦……还要多久？一直到死……黑暗魔君有许多让他慢慢死掉的手段。是啊，这很好，他试图说服自己，弗罗多需要时间……他对自己的回答和后果……都再清楚不过了。
“绝不……”他痛苦地呼出一口气，声音微不可闻。
痛苦像喷泉一样喷发了。铁链再度绞紧，剧痛达到了不可忍受的程度，他嘶声惨呼。两个肩膀脱臼了，身上其他关节也濒临脱位。随着肌腱开始撕裂，他又一次惨呼出声。他已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，在又一声惨呼后，他昏死过去……
索隆之口一直在旁观，眼前之人的反抗让他出离愤怒……又有些着迷。摧毁他的意志，让他开口……而且在他开口前还不能弄死他，这可是个挑战。黑暗努曼诺尔人喜欢挑战。他不允许阿拉贡有时间喘息！他要让阿拉贡清晰感受到极限边缘的每一分每一秒！他简要下了个命令，奥克离开了囚室，片刻后抱着一摞黑色的木头回来了。
他们把木头摞在昏迷之人面前，索隆之口用火把引燃了它。木头慢慢燃了起来，燃起黑色、狰狞的火焰。浓密、不同寻常的黑烟升腾起来，罩住囚犯的脸。
阿拉贡猛地呛咳起来，肋下如遭刀割，抽痛不止。烟雾把他活活呛醒，把他牢牢困在自己的躯体内，固定在痛苦的中心。他身上每块肌肉都哀求着要解脱。他惨哼出声，在烟雾和剧痛侵袭下闭紧了双眼。不……弗罗多……阿刚纳斯……痛！好痛……阿刚纳斯……稳如磐石……哦父亲，好痛！……不……稳如磐石……坚不可摧……
痛苦一刻都没有减缓，烟雾强迫他保持清醒，没法退回自己的世界里。他不得不清醒地感知着每一分每一秒。他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，他陷在自己的痛苦之中。最后他隐约感觉到折磨他的人走了，留他在黑暗中，饱经折磨的身体依然紧绷着，那团火在他面前燃烧。稳如磐石……坚不可摧……父亲！求你……
疼痛引发的生理性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下，呼吸愈发艰难，他渴望闻到清新的空气，而不是灌进肺里的刺鼻烟雾。火堆越燃越旺，他身上起了水泡，口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。喉咙痛得干涩，嘴唇干裂，他觉得血管里流淌的仿佛不是血，而是熔炼的金属。父亲……
他看着黑暗的火焰，眼前的画面一时间发生了变化，他回到了幽谷火焰厅的火堆前，甜美的歌声萦绕在空气中，那是精灵的歌声……他感到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，是养父的手，他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，他还是埃斯泰尔……
他吃力地吸了口气，呛人的烟雾立刻把他拽回现实，拽回巴拉督尔，拽回魔多，拽回痛苦之中……他不知道他在那里待了多久，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永恒。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。这里的火不洁、邪恶，与幽谷经年不熄的火大相径庭。可他还是埃斯泰尔……他在剧痛中，在仇恨与恶意的裹挟中，发着高烧，忍着剧痛，开始歌唱。
他嘶哑的喉咙已然失声；他渴望透过烟雾，往肺里吸进空气。他在脑海中歌唱，那些在火焰厅里听过无数次的精灵语歌词早已刻在了脑海里……
啊，埃尔贝瑞丝！吉尔松涅尔！
澄净晶莹，群星璀璨
流泻犹如宝钻光华！
茂林幽深的中洲上，我们遥遥仰望！
永葆洁白的星辰之后，我将你歌颂，
在大洋此岸，隔离之海的这一方。[2]
哦埃尔贝瑞丝！这世间仍有一些美好，尽管他再也见不到了……星辰在丝绒般的夜空中徜徉，洛丝罗瑞恩的树木高大美丽，秋天时树叶变得金黄，并不凋落。列王之城米那斯提力斯的高塔傲然矗立，在黑暗中闪耀。他再也见不到这些景象了，但光明也许终将战胜黑暗，会有人让它们重焕光彩……
唱完这首歌以后，他气力已尽，痛苦几乎要把他压垮，可他又唱起了另一首歌——露西恩之歌，这首歌不仅印在他脑海里，也印在他心中：这是他第一次在埃尔隆德家花园的白桦树下见到阿尔玟时唱的歌，当时他把她错认成了缇努维尔。他还记得那一晚，在瑟林安姆罗斯山上，她的眼神灿若星辰。她会西渡，把他们的爱和本应拥有的回忆带去不朽之地……美丽的阿尔玟，再见了！
他又想起了比尔博写的歌曲，便开始唱起埃雅仁迪尔。当时他帮比尔博改过歌词……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。他在剧痛中想到了祖先的星辰，想起了在天际航行，俯瞰阴影笼罩的中洲世界的埃雅仁迪尔。埃雅仁迪尔能看到他在受苦吗？埃雅仁迪尔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个凡人子嗣正在邪黑塔中孤身死去吗？魔多里看不到星辰……阿拉贡想起，当初是他坚持让比尔博在诗里加上绿宝石的——他从加拉德丽尔夫人那里收到的那块石头。埃莱萨，精灵宝石……这是他出生时应得之名的预言，可这预言永远也不会应验了。他想着绿宝石，阴影似乎减弱了。
他唱了很久很久，借此忘记肉体上的痛苦，与黑雾般笼罩着他的黑暗作着斗争。在漫长的痛苦中，他在脑海里歌唱着，只有呼吸声和微不可闻的痛哼声表明他一直有意识。许多个小时过去了，对他来说像是过了许多年，他在巴拉督尔黑暗的囚室里受着煎熬，那些传说中的歌曲则如画卷一般一一展开。
【未完待续】
【注释】
[1]出自《精灵宝钻》中歌颂芬罗德的诗歌。
[2]出自《魔戒.卷二》第一章《际会众人》中的《埃尔贝瑞斯吉尔松涅尔之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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