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anderingRoc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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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章不虐，但是惨……另外9-11章都有宝钻元素，不过9、10我都不会打宝钻tag，想看的亲可自取hhh

第九章 唱起断毁的锁链，挣脱的牢狱

The Prison Opening, the Chain that Snaps [1]

身着白袍的高个子在白城最高层眺向东方，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。

“甘道夫……”一名身着城堡卫队服装的半身人悄无声息走过来。

巫师思绪被阻，眉头微蹙。他转向皮平，眼中闪过一丝友善的光。

“他们说米那斯提力斯要守不住了……”霍比特人随着巫师的视线向东望去，一支由奥克、邪恶的人类和邪恶的生物组成的大军正从东方开来。甘道夫没有回答，神情无比悲伤。

皮平瞪大双眼：“可……可我们赢了啊！我们打败了黑暗大军，伊奥温和梅里打败了巫王！怎么可能呢，怎么还有这么多敌人？”

甘道夫叹了口气，坐到长凳上，视线与霍比特人平齐：“黑暗魔君非常强大，许多生物都唯他马首是瞻。可是我们总有希望，勇敢的佩里格林。如果希望不在坚固的城墙之上，和拱卫城墙的众人之中，那就在其他地方，在黑暗、意想不到的地方。”

“弗罗多？”皮平低声说。

“是的。我感觉索隆还没得到戒指。他现在倾巢进攻米那斯提力斯，让我心生希望。通往末日山的路现在应该畅通无阻了……”

可甘道夫说话时，神色是哀伤的。他再次向东方望去，目光没有落在即将围城的大军上，而是落在更远的地方，落在阴影之山后巴拉督尔之眼蛰伏的那片黑暗之中。他没把索隆召集大军的原因告诉年轻的霍比特人。黑暗魔君希望很快拿到魔戒——然后米那斯提力斯会成为中洲第一个陷入阴影的地方。知道魔戒秘密的人此刻就在他手中……甘道夫向东望去，想着阿拉松之子阿拉贡。已经十天了……

魔多大军围攻了白城。刚铎士兵守在城墙上，准备殊死一搏，抱着哀兵的决心等待着命运裁决。那兹古尔飞掠而过，空气中充满它们的尖啸。

但黑暗大军仍按兵不动：索隆的军队已经在白城折戟过一次，他不想冒险。一旦他拿到魔戒，大军就会开始攻击，届时攻势将异常凌厉。大鹰从北方飞来，加强了防线，如同古老的传说。两军仍在对峙，甘道夫向东望去。弗罗多……阿拉贡……

接下来……有什么事情发生了。气氛骤变——局势似乎逆转了。那些感受到令人窒息的黑暗的人心中突然萌生了希望，而黑暗大军则出乎意料地开始动摇。

但那兹古尔听见邪黑塔中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呼唤，他们转身而逃，消失在魔多的阴影里。

甘道夫举起双臂，再次用清朗的声音喊道：“停住，西方的人类！停住并等候！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。”

就在他说话的同时，大地在他们脚下震动了。接着，一股庞大的黑暗夹着点点火光，猛然腾空而起，迅速上升，远远超过黑门的两座塔楼，高高升到群山之上。大地呻吟颤抖。[2]

米那斯提力斯没有任何动静。对垒双方屏住了呼吸。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。出人意料的是，这一刻不是伴着金戈铁马之声到来的，而是伴着大种人鲜少听到的无声足音，还有一首微弱的黑暗之歌。

“索隆的国度终结了！”甘道夫说，“持戒人完成了使命。”众将领向南凝望魔多之地，他们觉得有个以闪电为冠的庞大阴影形体升了起来，映衬着帷幕般的云层显得一片漆黑，无法穿透，遮蔽了整个天空。它硕大无朋，矗立在世界之上，朝他们伸出一只充满威吓的巨手，可怕但无力——因为就在它向他们探来时，一阵大风卷走了它，它被彻底吹散、消失了。然后，一片寂静降临。[3]

魔眼消失了，索隆的生物没了主人意志的驱使，很是疑惧。他们望望高耸在眼前的白色堡垒，在光明映上城墙前便开始四散奔逃。号角声响彻米那斯提力斯，银枪般穿透了混乱的敌人的叫喊。刚铎，洛汗和多阿姆洛斯的战士欢呼雀跃，与战友相拥。此刻邪恶消散，中洲摆脱了黑暗，拥抱光明。

甘道夫神情释然，眼里却没有笑意。他知道这次胜利背后的代价多么惨痛。但是……也许……他脸上写满了决心。也许……还有希望。

然后甘道夫站在白墙上呼唤，大鹰风王格怀希尔闻声而降，立在他面前。

“吾友格怀希尔，你曾载过我两次。”甘道夫说，“若你愿意，三次当酬报所有。你会发现，比起你载我离开齐拉克-齐吉尔时，我并未增重多少，我的旧生命已在彼处付之一炬了。”

“我会载你前往你所欲之地，”格怀希尔说，“纵使你是岩石打造。”

“那就来吧，让你的兄弟和你族中飞得最快的臣属与我们同行！因为我们需要的速度快过任何疾风，要胜过那会飞的那兹古尔。”

“北风正吹，但我们会胜过它。”格怀希尔说。他背起甘道夫，朝南方疾飞而去，同去的还有蓝德洛瓦和年轻迅捷的美尼尔多。[4]

他们抵达了喷发的末日山，眼前一片山崩地裂的景象，仿佛刚刚挣脱邪恶的大地在厌恶地呕吐。灼热的岩浆沿着山坡倾泻而下，荡平一切。有座被火包围、行将被熔岩吞没的小山，在那上面……

他们肩并肩躺着。格怀希尔疾飞而下，随同下降的是蓝德洛瓦和迅捷的美尼尔多。犹如身在梦中，不知自己下场将会如何的两个游侠，就这么被抓起来带上高空，远离了火焰与黑暗。[5]

两只大鹰用爪子抓起两个霍比特人，飞往白城，但甘道夫的心揪得生疼。有两个人回去了，另一人的命运仍然未决。也许……他和格怀希尔说：“吾友，等等！带我去邪黑塔！我的心告诉我，也许阴冷的高墙内还有一些希望。”

风王格怀希尔如北风般迅捷地飞向正在崩塌的巴拉督尔。甘道夫心怀希望……同时又害怕尘埃落定，他深知那人从邪黑塔的酷刑中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可他必须飞过去亲眼看看。也许……

他们飞近了黑色石塔。魔眼消失了，再没有炽热的眼睛穿透阴影了。曾经承载过它的高塔没了它的意志，在不断震颤。但邪恶仍然像厚厚的布料一样罩着这里：在邪恶的声音与痛苦的哭号之间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吟唱一曲光明之歌。

随后甘道夫看到了他：一个苍白的身影浑身浴血，右手被钢箍铐住，吊在塔的最高处——正对着魔眼消失前所在的位置。

甘道夫的心蓦地抽紧。有那么一瞬，他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故事里。大鹰，被铐住右腕的人……“迈兹洛斯……”他低声说。可这不是饱受折磨的费艾诺之子，国王后裔一动不动地吊在镣铐上，浑身上下的伤口触目惊心。“阿拉贡……”甘道夫热泪盈眶，喉咙哽住了，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。

格怀希尔迅捷、平稳地落在震颤的塔楼上，让甘道夫去接重伤之人。岩石从墙上崩落，甘道夫却浑然不顾，眼里只有多年老友憔悴的面庞。阿拉贡的头发浸满汗水和血渍，脸上全是淤痕，周身上下暗色的伤口和没有血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。鲜红色的血……那是他为中洲大地的自由洒下的热血。

哦吾友阿拉贡，你承受了多少折磨啊？在黑暗中孤身一人，在火焰前 chi 身 luo 体……最忠诚的人啊，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？

甘道夫无比轻柔地碰了碰他的脸颊，像是在迟疑，生怕眼前之人只是个幻象，是个一触即破的幻梦。

“阿拉贡……”

阿拉贡脸上刻满痛苦的痕迹，深陷的双目紧闭着。从神情来看，他发着高烧，皮肤却已冰冷。他神色安详，似乎睡得正香，做着美梦，面庞像极了伟大国王墓中的雕像，呈现出死者般的安详。

甘道夫犹豫了一下，双手直抖。还有小小的希望，他担心尘埃落定的那一刻。他眨了眨眼，忍住眼中的泪，深吸一口气，把手指搭在阿拉贡颈上，拼命寻找着这颗忠诚之心还在跳动的迹象。

他什么也没感觉到。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，所触之处没有一点动静……他拒绝放手！高塔在他身边分崩离析，石块嘎吱作响，他却浑然不觉，把全部注意力贯注在指尖上，不顾一切寻找阿拉贡活着的迹象。

他触到了脉搏！脉搏微弱而不规则，好似几不可闻的耳语。但阿拉贡还有脉搏！还有希望！还有希望……

阿拉贡还活着！突然，甘道夫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，喉咙因恐惧而发紧。他解不开束缚阿拉贡右手的镣铐。那镣铐非常坚固，上面没有锁。

“迈兹洛斯……”甘道夫低声道，语不成声。他拔出了剑，手却在颤，心揪得生疼。他举剑对准了阿拉贡血迹斑斑的手腕，却又迟疑起来，深知阿拉贡饱受折磨的身体禁不起新一轮失血与剧痛了。阿拉贡没有首生子女的韧性，而且已经受了很大刺激，如果这时手腕再受一剑，只会缓慢、痛苦地死去……

甘道夫淌下热泪。他不能让这高贵之人再受苦了。强大的巫师在镣铐面前束手无策。他心碎地再次举剑，把剑对准阿拉贡的心脏，而不是手腕……他唯一能为朋友做的，就是让他速死——这是甘道夫永恒生命中最艰难的决定。

他庄严地轻吻了阿拉贡的额头：“请原谅我，吾友……如果可以，我愿赋予你应得的生命，可是天啊！我不能！死亡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礼物……”

泪水模糊了甘道夫的双眼。他举起剑，准备送出致命一击。恰在那一刻，邪黑塔猛烈震颤，格怀希尔脚下的岩石动了。快瞧！束缚阿拉贡的锁链崩断了，铁箍应声而破！

巫师轻轻伸手接住了阿拉贡，手里的剑不知不觉间掉落在地。甘道夫极为惊讶，这就好像城里着了大火，他穿过一片灰烬走到自家门口，却发现自家房子毫发无损。

但邪黑塔正在分崩离析，甘道夫无暇多想，他抱着阿拉贡骑回格怀希尔背上，大鹰之王随即飞了起来。巴拉督尔在他们身后最后晃了一次，静止了片刻，仿佛一个人受致命一击后在跪倒前停滞。随着“咔嚓”一声巨响，邪黑塔倒塌了，激起一片尘埃云，邪恶的声音归于寂静。

甘道夫没有回头。他搂住虚弱至极的阿拉贡，用披风紧紧裹住阿拉贡的身体，试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怀中之人。他的斗篷和白袍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。阿拉贡的嘴唇干得开裂，在甘道夫看来，他瘦得不成样子——身体好像被邪恶之火掏空了。甘道夫忍不住淌下热泪。

哦，吾友……可怜的吾友啊……你受了多少苦啊……邪恶对你光明的灵魂做了什么？唉，他们如此残忍，而你只能孤身对敌。在漫长的折磨日子里，他们可曾容你喘息过？他们不给你吃的……你在剧痛中甚至感觉不到饥饿，可他们喂你喝过水么？他们用水吊着你的命，让你渴上加渴……

可甘道夫身上没有带水，只有一滴滴落在怀中之人脸上的泪水。

你的皮肤冰凉……你没有力气了……但我能从你脸上能看出你在发高烧。哦埃斯泰尔，你烧得厉害的时候梦到了什么？你梦到了长久存在的邪恶，死亡与煎熬的画面吗？还是设法找到了对抗黑暗和绝望的光明回忆？

诅咒索隆！你曾贵为迈雅，却堕落至此，对如此高贵的灵魂犯下如此罪行！没有人……没有人该受这样的苦……

“阿拉贡……”他低声道，“请坚持住……不要放弃！黑暗过去了！回到光明中来，吾友……坚持住……”

他一直把手指搭在阿拉贡颈上。他需要时刻感知阿拉贡的心跳，确定这饱经折磨之人还活着。阿拉贡的脉搏使他稍稍心安，可脉搏太过微弱，他又感到担忧。

“坚持住……”

【未完待续】

【注释】

[1]摘自《精灵宝钻》中歌颂芬罗德的诗歌。

其余注释段落均来自《魔戒.卷六》第四章《科瑁兰原野》